这世上,有多少人死于心碎

时间:2017-8-3 12:47:01 来源:声带麻痹

浩渺宇宙间的另外一颗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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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根本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在春天感冒

李波萝终于又感冒了。这场感冒是从大前天开始的,当然,一开始她并没有任何察觉。直到那天晚上,她在店里吃工作餐的时候,才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种从喉间传来的隐约又细致的疼痛。“咕噜”一声,李波萝强忍着吞咽下了那口挂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的位置,非常尴尬的面,下意识地拢了拢自己的衣领。

“这次又是怎么感冒的呢?”李波萝想,或许是上周喝的那杯星冰乐多加了两块冰,或许是某天上夜班的时候忘了带皮肤出门,又或许是身上的哪个毛孔过分舒展,纵容了几股热气逃窜。总之,李波萝又感冒了。

春天总是容易让人感冒的啊,不太冷又不太热,饱满温暖。太过美好的东西都像一场骗局,明晃晃的春光一照,人的戒备心瞬间就消散了。

人就是这样感冒的。

李波萝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上10点了。她在一家女装店上夜班,日常工作就是应付那些聒噪又急切的女人。这份工作让李波萝掌握了一项很多男人梦寐以求的技能——如何让一个女人闭嘴。

只要投喂给她们大量的赞美。

有时候,表达出对一个人的喜爱恰恰是摆脱那个人最快速的途径。赞美和爱都是武器,只可惜很多人都不知道怎么使用它们罢了。

最近城里新开了一条地铁路线,确切来讲,这是一条运行在地面上的地铁,大家给它取了一个新名字,叫做“地上轻轨”。但是李波萝还是喜欢叫它“地铁”,她总是不太喜欢过于复杂的东西。

我们都是遥远星星的尘埃

如果没有碰到林寒的话,李波萝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原来地铁是有司机的。在这之前,李波萝一直以为地铁是自动运行的,像是小时候玩的电动小汽车一样,只要你拉动一下装在车屁股上的发条,它就会屁颠屁颠自动沿着轨道向前奔跑。

5岁的李波萝,第一次走进地铁的第一节车厢,看到了那个端坐在地铁仪表盘面前的司机。她觉得自己像是突然窥伺到了一个被忽略了好久的秘密。

“怎么才能开动一辆地铁呢。”

“只要按下这个按钮就好了。”

“那真是世界上最简单的工作呢。”

“对啊,就是因为太简单了,所以很多人才不愿意当地铁司机。”

夜班地铁司机,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孤独的职业。李波萝突然想起了站在店里的那个塑料模特,每天隔着玻璃橱窗看往来的人群,她大概也是一样的孤独吧。

“那你怎么就不会感到厌倦呢?”

“因为我每天都可以看到我的星星。”

“嗯?”李波萝觉得自己的喉咙像秋天的树枝,又干又糙。声带互相摩擦,如同两张坚硬的砂纸,却让脱口而出的这个“嗯”意外有了一种低沉不可闻的温柔。

“你看窗外那些楼里的灯,像不像宇宙里的星星?”李波萝隔着车窗的玻璃向外望了一眼,列车穿行在一大片楼宇的阴影之间,黑夜覆盖世界,只有零落的光亮从楼里的公寓中漏出来,真的像星星一般,给人一种恍若置身宇宙的深重错觉。

“开车的时候,我会想象自己是个宇航员。我家从来都不关灯,因为我每天都能从车上看到它。它是我的星星,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星星。”

或许是林寒说话时的表情太过温柔,李波萝突然也好像变成谁的星星,或者是从星星上掉落的尘埃。

李波萝下车的时候,林寒突然像她递来一条围巾,“你好像是感冒了吧?这个........你可以明天还给我。”

李波萝从林寒手中接过围巾,刚好撞上了林寒像遥远星辰般的眼睛。她感到了一阵心悸,像是喝多了黑咖啡或是憋了太久的尿。心脏酸涩,微微的麻意顺着神经跃动,蔓延,肾上腺素分泌加速,就像月光下漫涌的潮水,带着一点兴奋向她袭来。

“一定我的感冒又严重了一些。”李波萝想。

列车门开,有夜风裹挟着丝丝凛冽之气迎面扑来。

春日的晚上,可真是暗藏杀机啊。

听说接吻可以治愈感冒

上个春天的时候,李波萝还在跟一个医生恋爱。

李波萝喜欢医生,喜欢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这种喜欢还要从她1岁的时候说起。

那时候,她的胸部还不是毛绒绒的水蜜桃,而是一只没有完全熟透的菠萝,是菠萝表面的突起。顶端尖锐,气势汹汹。

也是因为一场感冒,一场诱发了心肌炎的重感冒,李波萝医院做4小时的动态心率检查。这个检查要求她4小时都背着一个小小的黑色匣子,匣子连着好多根五颜六色交错的电线,每根电线上都长着同样五颜六色的贴纸,而那些贴纸呢,都要贴到她的小小的还没发育完全的胸部上。

李波萝的胸部,小小的尚未发育完全的胸部,就这样暴露在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医生眼中。

少女的身体在微妙的凝视下微微惊颤,医院,一个所有性器的暴露都是如此光明磊落的地方,李波萝还是觉得一些原本只属于自己的隐秘瞬间被谁蚕食了,这种蚕食让她感到羞耻,也让她感到雀跃。直到后来,它们生长成了一种对医生这一群体秘而不宣的爱恋。

李波萝遇上何树也是因为感冒。去年春天的感冒一度严重到让她住院。何树是她的主治医生,但他又非常不像一个医生。

他对李波萝说,“你知道吗,接吻可以治愈感冒。”

“哦?我只知道如果用酒吞服感冒药会让感冒好得更快。”

何树亲李波萝,丝毫不介意她的重感冒。他们交换因为发烧而热气腾腾的鼻息,交换唾液,交换病毒。后来,何树也感冒了,他们同病相怜,他们同病相恋,他们更爱对方了。

感冒引发生理性虚弱,往往会带来心理性的满足。孱弱让人沉迷,孱弱让人深情,孱弱让我们比往日更爱对方,更爱自己。

当一个弱者,有时候也是很甜的。

李波萝觉得何树很可爱,他的身体跟他的白大褂一样整洁白净,脱光的时候像一颗茭白。下体像条光秃秃的小鲸鱼,有时候会喷水。

李波萝觉得何树很可爱,但如果他能够在每天查房的时候偷偷给自己喂一口冰激凌的话,会更可爱。

可惜他不会。

“你太胖了。”何树对她说。

李波萝是那种像云朵一样绵软的女人,胖得很通透。脱光衣服后,她的肚子微微凸起,像是一个能够沁出光点的月亮,很美。

可惜何树并不喜欢月亮,他觉得月亮都是多余的,甚至会让他想到每天挂在他头顶的手术灯,这就有点讨厌了。

“一个感冒的人怎么能吃这么多甜食呢?”

“如果你能瘦一点的话,我会更加爱你。”

没人在意你的感冒这件事

远比感冒本身恐怖得多

李波萝开始跟林寒出去约会。林寒是跟何树完全不一样的人。他小心翼翼,体贴无比。李波萝约他去酒吧喝酒,林寒居然想要为她点一杯热水。

“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没有热水。”

李波萝很害怕他下一秒就会对酒保说,“那我能不能点一杯蜜炼川贝琵琶膏?”

李波萝抢在他之前开口,“你难道不知道用酒吞服感冒药,感冒会好得更快吗?”

可惜林寒并没有笑着一把抱过她,也没有亲她。

后来的每次见面,林寒都会带上一个装满热水的保温杯。

“你感冒了,多喝点热水吧。”林寒总是这样对她说。

李波萝接过林寒的水杯,接过他密不透风的关心。突然觉得有些重。

“你别总把我的感冒说得很严重,不然我很容易受影响的,感冒也是。它要是知道我们这么重视它,就更不愿意好了。”

但是林寒并没有听进去,他还是一厢情愿地煮热水,熬白粥。感冒这件事,好像一定要配上热水,白米粥才显得像样。

但没人告诉林寒,喝太多热水并没有什么用,除了能让人在不断的上厕所中把原本也不怎么珍贵的生命成功浪费掉。

也没人告诉林寒,一大清早把还没睡够的人叫醒,体贴端上一碗白粥的行为跟“把人弄哭,再温柔哄好”并没有什么不同。

一厢情愿的付出和没有界限的关爱,都是一种迫害。李波萝觉得有些窒息,她觉得自己被迫在念一首没有停顿的诗歌。

李波萝有些想念何树了,起码何树不会逼她喝白粥,因为他会说,“你都这么胖了,就少吃点碳水吧。”

李波萝至今都不明白何树为什么要这么在意她的体型,毕竟她是他的女朋友,而不是别在他衬衫领口上的好看胸针。

“我是为了你好啊,瘦一点,美一点,难道不好吗?”

“我爱你,所以才想要你变得更好一点。”

或许林寒和何树有一点是相同的。

他们时常证明爱情,用那些与爱对立的东西。

我深深爱着你,才要深深地迫害你。

李波萝觉得特别没有意思,她又开始想念那个塑料模特了。她站在大大的落地玻璃橱窗面前,有时身上套着花花绿绿的过季打折裙子,有时一丝不挂,把性器官暴露在天光之下。

只不过,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言不发地,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男女,眼里露出一种隐秘的慈悲。这让李波萝想起小时候仰望过的站在神龛上的菩萨。

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人死于感冒

“你的感冒怎么还没好呢?”当林寒第一万零一次向李波萝表达他的关切的时候。

李波萝终于把林寒的围巾还给了他,“我的感冒是不会好了,但我对你已经不感冒了。”

李波萝记起了何树逼迫她减肥时的某个夜晚,她的肺正感着冒,胃里更是有一团火在烧,实在是顶不住抓心挠肺的饿,就跑去厨房偷东西吃。冰箱里只有高蛋白低脂的三文鱼,为了不吵醒何树,李波萝不敢开灯也不敢开吸油烟机,只是小心地煎完,然后坐在一片黑暗中小心地吃完。

“我这样的行为算不算偷腥呢?”李波萝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奇怪想法吓了一跳,又觉得好好笑,在黑灯瞎火的厨房忍不住笑成一团。

但马上,笑声落到了地上,李波萝马上感到了一种更深重而持久的失落。她意识到,有时候,人类相爱并不是一切悲剧的源头,在一起才是。

现在她觉得自己和林寒也是一样,两个人离得太近的时候,反而是看不见对方,也是看不见爱情的。他们在爱里,却总想着去注目更加遥远的东西,比如星星,比如塑料模特,比如自由,比如那些只属于一个人的东西。

李波萝觉得觉得自己还是爱林寒的,特别是当他们不在一起的时候,那时候,他们都有各自的宇宙和星辰。

可现在李波萝不想再当林寒的星星了,她只想成为自己的星星。

“林寒,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人死于感冒。”

当李波萝背对林寒,转身走进风中的时候,她似乎闻到了一丝清新的久违的玉兰花香。那缕香味钻进她拥堵的鼻尖,钻入她的肺中,像是一种极其温柔的抚摸。

“我又能闻到气味了,可能我的感冒快痊愈了吧。”李波萝想。

果然感冒是死不了人的,就像失恋一样,也像心碎一样。只是我们总喜欢在并不攸关生死的动荡里要死要活。

END

(photosbyLeoBer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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