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丝绵绵柔情长
王雅琴夫妇。
我们的故事,始于柳树路,却永久不会完结。
——题记
(1)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黑龙江省东宁县绥阳镇油米厂附近有一条路,路两旁种满了柳树,镇上人称之为柳树路。
我和孩子的父亲那时都只有10几岁,在学校里是同桌。那个年代,那个年纪,男孩和女孩之间私底下连说话都很少。我们两家住在一条街道的两头,我每天去上学的时候都会经过柳树路。放学时,他默默地陪着我走,送我到家后再沿着柳树路回家。
柳树的叶子从绿到黄,又从黄变绿。年,我进入文化站工作,他去了铁路服务公司当装卸工。每天他都来文化站看书,借机和我说说话。等我下班,和我一起把单位卫生打扫干净,他再送我回家。年,我们确立了恋爱关系并打算结婚,但是家庭环境的差距让我们的婚事险些泡汤。
他兄弟姐妹8人,虽然大多已自立门户,但是还有正在上学的弟弟mm,父母都是不识字的农民,家里负担很重。没有房子,没有稳定的工作收入,我的家人都不赞同我嫁给他。
我的父亲是一名受人尊重的知识分子,镇上人都说我们家算得上“书香门第”,六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已安家立业。我作为家里的老幺,备受全家宠爱。“文革”期间父亲被批斗,都是年幼的我拎着家人做好的饭菜偷偷溜去送饭,所以父亲格外疼爱我。对这桩婚事,父亲一直都持否定态度。
我不想由于自己的爱情违逆一直疼爱我的家人,所以我决定放弃这份感情,放弃默默守候在我身旁的他。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跑到我家,对父亲做了最真诚的保证。临走前,他偷偷塞给我一个信封,告诉我一定要相信他。等他走后,我打开信封,发现里面是用柳叶做成的书签。我把书签放到钱包里,随身带着,恍如就是带着他给我最安心的许诺。
从那以后,他下班后就来我家帮着干活、陪我父亲聊天,他告诉我的家人他通过努力已当上了装卸队队长。本来大咧咧的他,由于父亲“食不言寝无语”的家规,吃饭时连碗勺碰撞的声音都不敢发出。
随着时间的推移,父亲的态度产生了变化。我的哥哥姐姐们也纷纭劝父亲,觉得他确切是个值得我托付毕生的人。就这样,年1月的一天,哥哥们送我走过那条每天必经的柳树路来到他家——我和他结婚了。虽然没有婚纱,没有戒指,乃至没有像样的婚房,但是生活简单而快乐。他仍然每天接送我上下班,我们仍然每天走过柳树路。
(2)
女儿出生前几个月,我们才真正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在公婆的院子里,我们盖了1间土坯房。那时,我挺着快六个月的孕肚,跟他一起整理我们自己的小家。每次提起这件事,他总是心疼地拉着我的手说:“你随着我吃了太多的苦,我一定得让你过上好日子。”日子虽然有些辛苦,但我一直觉得非常幸福。
我不会做饭,家里很多活都是他一手包办。我的父亲卧病在床,他像亲生儿子般一直在身旁照顾。女儿出身时难产,他守在我身旁三天3夜,明明疼痛难忍的人是我,他却要哭出来了……
女儿三岁时想要一辆小自行车,但价格很高。他白天在装卸队累了一天,下班回家后换上雨裤,拿着自己改造的鱼具出去打鱼,第二天早上去市场卖掉再去上班。一段时间以后,他拿着卖鱼赚到的钱,扛着女儿去百货商店买回了自行车。我担心他把孩子宠坏,他却说:“闺女很乖很懂事,我一定让你娘俩永久都开心。”
那以后,1有空我和他便领着女儿去柳树路上漫步,看着女儿开心地骑着心爱的自行车,我觉得人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此。
(3)
年,他进入国企工作。凭着做事努力的劲头,他很快就被提拔为中层干部。但工作愈来愈忙,有时他1下乡就要住1两个月。我自己带着孩子,既要照顾公婆,又要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很是辛苦。我的母亲放心不下,每天都要走过长长的柳树路来帮忙照看孩子。我学会了做饭,学会了生炉子,这些之前从没做过的事,在他不在家的日子里,我越做越好。
女儿常常闹着找爸爸。我就背着她,从柳树路的这头走到那头,教她唱:“小树苗,一排排,摇摇摆摆真可爱……”听着她奶声奶气的歌声,感受着微风拂柳的温顺,我觉得日子并没那末辛苦。
过了几年,他不用再下乡了,一家人终究常常在一起了。我的母亲一直为我牵挂着的心也终究落了地。可是,没过多久,母亲突发心脏病,永久地离开了我们。我几次都哭得背过气去。
他陪着我,开导我,带我去外地散心。可是不管走到什么地方,我脑海都盈满了对母亲的回想。
最后,还是在柳树路上,他牵着我的手,一点一滴地回想我们上学的时候,他第一次见到我父母的时候,哥哥们在婚礼上把我交给他的时候,我们的女儿刚刚会走路的时候……我痛哭一场,终究意想到,我爱着的人,其实永久都在。
(4)
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的工夫,女儿已大学毕业参加工作。
已退休的他,热衷于钓鱼,每天早出晚归,收获颇丰的时候就高兴得载歌载舞。不钓鱼的时候,他就在家里写字、看,按时给我做三餐。
但是,一次体检打破了家里的安宁。他有一段时间总觉得嗓子不舒服,嗓音也常常沙哑,去医院检查,被诊断为声带白斑,是癌症的初期征象。
我当时腿就软了,又怕他有心理负担,强忍着眼泪安慰他:“没事,这不还只是初期的征象吗?不一定会发展到那个程度。”所有表面上的坚强,在见到他第一次做喉镜检查的情形后全部被打碎。这么多年,我头一次看到他露出那末痛苦的表情。我流着眼泪跑出了检查室,以后每一次复查都只有女儿陪着他,我实在不忍心再看到他受罪的模样。我曾有过最坏的打算,如果他不在了,我该怎么办?女儿还没找到心仪的归宿,如果女儿的将来能够让我放心,那末,不管将来产生甚么,我永久都陪着孩子的父亲,不管去哪儿,不管是去哪一个世界。
庆幸的是,经过反复检查和会诊,终究肯定他得的病并不是声带白斑,而是良性囊肿。经过一年多时间疗养,他康复了,一家人又有了欢声笑语。
最后一次复查回家的时候,他突然提议去柳树路看看。由于高铁项目的开工,油米厂和柳树路早已不在了。站在原址前,他突然问我:“还记得吗?小时候,我们就一前一后走在这条柳树路上。”
我笑了,我怎样能忘记。“时间真快!当年那个青涩忸怩默默守护着我的男孩,现在变成脾气倔强但全心全意疼爱我和女儿的帅老头了!”我倚在他的肩头,心里轻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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